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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第二天凌晨四點(diǎn)半,干爹就帶我出了當(dāng)鋪。
他今天穿著一件嶄新的藍(lán)色唐裝,那是過年時才會拿出來穿的,刻刀和銅鏡系在腰間,胸前斜掛著一條鹿皮袋,上面整整齊齊別著七根桃木釘。
笑臉男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,牽著那個倒霉的‘老鼠皮’。
我懷疑他是生怕干爹跑掉,在門口守了一夜。
今天的天氣很差,寅時太陽還沒升起,整個鎮(zhèn)子上空陰沉沉的,像是在醞釀著又一場暴雨。
望著天,干爹的臉色變得很差,他轉(zhuǎn)頭看向笑臉男,像是在哀求:“要不要換個黃道吉日?”
“不行,萬一讓那東西跑掉,所有人的下場比死還要難受一萬倍!上面的手段你是知道的......”
“那就走吧!”
干爹連門都沒鎖,急的我在后面大喊大叫,唯恐進(jìn)了賊,順走咱們僅剩下的家當(dāng)。
誰料干爹只是腳步微頓:“命都要沒了,還要這間鋪?zhàn)幼鍪裁矗俊?/p>
陰山鎮(zhèn)很小,就建在一座光禿禿的矮子山腳下,那矮山常年背陰,沒幾棵活樹,倒是長了不少死人花(石蒜)。
每到夏季就會鬧蛇,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去。
我們順著小路,快步往后山走,笑臉男牽著‘老鼠皮’走在最前面,似乎是在引路。
那‘老鼠皮’整個人宛若癲狂,雙手雙腳血肉模糊都不顧,只是呼哧呼哧的喘著氣。
很快我們就到達(dá)了目的地。
‘老鼠皮’一手指著自己的耳朵,一手在瘋狂比劃著,臉上寫滿了恐懼,顯然這就是讓他殘廢的地方。
笑臉男目光中閃爍著難以抑制的興奮。
干爹的臉更難看了。
而我則陷入了強(qiáng)烈的震驚之中,在我面前的是一座模樣說不出古怪的山,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,恰似一條盤在山上的巨蟒!
它的身軀粗壯而龐大,上面的深色石頭紋理猶如蛇的黑鱗般,一片疊著一片,緊緊箍住了整座陰山,像是箍住了剛剛捕捉的獵物。
偏偏這條石蟒的‘頭部’還是抬起來的,兩只凹下去的石眼,仿佛在俯瞰著陰山鎮(zhèn),讓人不敢與之對視,生怕下一秒這東西就會活過來!
這條石蟒,跟昨天畫里的那條蟒蛇簡直一模一樣。
可笑臉男說它會醒,它真的會醒過來嗎?
再像,它也只是個石頭疙瘩呀。
石山下,還有一群跟笑臉男同樣打扮的外鄉(xiāng)人。
每個人都手里都拿著錘子、鋼釘、鐵鏈,忙忙碌碌,感覺是在布置著什么厲害的陣法。
“它又變了......”干爹目瞪口呆的說道。
“二十年前我來的時候,還不是這樣?!?/p>
“不,十年前?!?/p>
“一個月前它都不是這樣,它在一點(diǎn)點(diǎn)活過來!”
“你果然是隱瞞不報?!毙δ樐嘘幒莸男Φ溃骸翱烊ジ苫?!”
“讓它走吧?沒人能留下它,就算留下它,萬一趕上雷劫......”干爹欲言又止。
“再廢話,祭品就不是我手里的老鼠皮了,而是你養(yǎng)子。邱大逵,豢龍氏傳到你這代就這點(diǎn)膽量了嗎?”
見笑臉男用我要挾,干爹這次沒有再說什么了。
而是讓笑臉男的那群手下用鏡子將整座陰山都照住,每隔十五米,站一個人。
就這樣來回半個時辰,縱橫交錯的鏡光已經(jīng)交織成了一張大網(wǎng)。
聚點(diǎn)恰好位于石蟒的雙眼。
他自己則拽著麻繩,一個人攀爬到了石蟒的身上,但見他越爬越高,時不時看看懷表,像是在計算著什么,猛然間他拔出胸前的桃木釘子,奮起全省之力插了進(jìn)去!
那釘子明明是木頭,在他的手里卻堅愈鋼鐵,‘噗’的一聲就齊根刺入了巖石中。
剛好就是這條石蟒的七寸!
接下來他又陸續(xù)扎入了身上所有的桃木釘。
當(dāng)時的我不知道這門本事的精深,直到很久以后,才知道什么叫‘腳踏七星,手釘七寸?!裁唇小v蛇化蛟不足懼,邱家豢龍第一人。’
等干爹完成了手里的事。
笑臉男也不拖泥帶水,將‘老鼠皮’一腳踢在石蟒山下,就抹了脖子放血,那泊泊鮮血‘嗖’‘嗖’的被巖石吸收,像是在完成最后的獻(xiàn)祭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我發(fā)現(xiàn)這條石蟒的眼珠子突然轉(zhuǎn)了一圈。
一塊塊石頭從它身上脫落,窸窸窣窣的灰撒下來,震得我們腳下的地面都在抖。
與此同時,一股滔天的威壓席卷而來,我內(nèi)心產(chǎn)生了一種生命被剝奪的感覺,忍不住想要給面前的東西跪下。
“咦,天怎么黑了?”突然,拿鏡子的那群手下叫道。
目光所及之處,整個陰山上空出現(xiàn)了一片巨大的黑云,明明太陽升起來了,此刻卻完全被黑云所遮擋,壓的人喘不過氣來。
所有人手中的鏡光都消失了,石蟒的眼睛越睜越大。
更可怕的是,這朵云在翻滾!
邊緣閃爍著若隱若現(xiàn)的電光,在黑暗中蜿蜒游走。
“雷劫......”干爹的臉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,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恐懼。
“小雨,快跑!”
“跑??!”
干爹撕心裂肺的咆哮,還有內(nèi)心強(qiáng)烈的害怕,讓我不顧一切的拔腿就跑,按照他昨晚叮囑的:南邊!
我只跑了幾百米,就聽到沉悶的雷聲從遙遠(yuǎn)的天邊傳來。
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驚雷!
起初低沉微弱,隨即越來越響,如同遠(yuǎn)古巨獸在低聲咆哮。
我咬緊牙關(guān)瘋狂逃竄。
終于,看到了干爹口中的那座土地廟,這是他三年前以‘大逵當(dāng)鋪’的名義捐贈給陰山鎮(zhèn)的。
土地廟下果真有地窖!
地窖很深,里面有一壇壇清水,有蠟燭,有腌制的臘肉,還有一些芝麻干餅。
像是一個小型避難所。
地窖的蓋子也很厚,包著牛皮,蓋上以后果然那刺耳的雷聲小了很多。
這一切,就好像是干爹精心安排的,他三年前就在為今天做準(zhǔn)備!
他到底是什么人?
像是在呼應(yīng)著我滿腦子的問號,我發(fā)現(xiàn)地窖最里面居然有一口亮亮的青銅盒子,上面貼著一張封條:雨生親啟。
是干爹的字。
但這盒子由兩道圓形魯班鎖組成,似乎蘊(yùn)含著奇門變化,我用盡各種辦法也打不開。
就在我想試試搬起石頭能不能砸開的時候,猛然間一陣巨大的炸雷在頭頂響起。
轟隆隆!
那雷聲像是要把整個世界給震碎,我捂住耳朵滿地打滾,終于兩眼一黑,當(dāng)場暈死了過去......
等我再次醒來,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雷聲此刻已經(jīng)消失了。
可恐怖的是,除了雷聲,其他聲音也沒了,哪怕是狗吠,哪怕是鳥叫,周圍死一樣的沉寂。
我突然想起干爹那句話:‘等雷打完了人死光了再出來!’
難道......
我灰頭土臉的爬出地窖,就看到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一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