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桃！放肆！”燕鶴祈心疼的撫上柳司司梨花帶雨的臉，沉默片刻：“司司不哭，都依你。”

陸鹿怔愣的聽著，雙眼死死盯著那絲帕，胸口處細密的疼痛陡然變成劇烈的撕扯，像有一只握著匕首的手在她心里橫沖直撞，痛得她佝僂起身子也得不到一絲喘息。

“小桃，不必多言?！?/p>

她強撐著爬起來，一用力，身上的傷口便崩裂開來，瞬息間潔白的褻衣被染成一件血衣。

小桃抽泣著給她穿上日常布衣，衣料的摩擦令她眉頭緊皺。

柳司司拉著燕鶴祈撒嬌：“將軍，你陪我去收拾行李吧，趕去京城也得好幾日，今日我們便出發(fā)！”

陸鹿提起營帳里的木桶，緩緩?fù)庾?，燕鶴祈情不自禁伸手，她的衣角在他手心飄然而過，沒有停留。

他握緊落空的手，剛想說些什么，就被柳司司拉著回了營帳。

上山的路崎嶇難走，身后的傷口不斷涌出新的血，陸鹿提著裝滿水的木桶，一不小心就滾下了山，木桶狠狠砸在她身上，發(fā)出“咚”的悶響。

她面朝天空，熾烈的日光照得她眼睛生疼。

小桃一邊哭，一邊趕緊放下手中木桶去扶她。

“夫人，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？您什么時候過過這樣的日子?。　?/p>

陸鹿咬牙，目光飄向駐扎了無數(shù)帳篷的軍營：“離開就是逃兵，我不能逃，我要光明正大的走！”

小桃哭得更大聲了：“小姐，將軍不同意和離，你走不了啊！”

陸鹿默默撿起木桶，去旁邊水溝打了一桶水，神情冷漠而堅定：

“我有和離書，今日啟程，到達將軍府之日，便是我們離開魔窟之時！”

澆完整整一百桶水時，陸鹿手臂發(fā)顫，指尖磨得血肉模糊，她身上的衣裳濕了又干，干了又濕，整條路上的泥土都被滴下來的血浸潤成了暗紅色。

小桃攙扶著她走回營地，身后兩排血腳印觸目驚心。

柳司司撩開的帳簾里，燕鶴祈正在幫她收拾妝奩。

眉筆、口脂、胭脂、朱釵......

他神色溫柔，耐心又細心。

陸鹿恍惚間看到那年他帶她去逛胭脂鋪的場景。

那是她第一次知道，涂脂抹粉的女子竟如此好看，見她看得花了眼，他便買下那間鋪子，供她隨時挑選。

當(dāng)時鋪子里的小姐們滿眼艷羨，這樣俊美又出手大方的男子，是多少女子的夢寐以求。

如今物是人非，短短一個月，他的目光便再也不在她身上。

陸鹿身心俱疲疼痛難忍，低下頭轉(zhuǎn)身欲走。

卻聽得柳司司雀躍的歡呼：

“收拾完啦，我們現(xiàn)在出發(fā)吧！”

她看到還來不及走開的陸鹿：

“陸副將，你回去參加我們的婚儀嗎？”

陸鹿抬頭，目光撞上抬眸看過來的燕鶴祈。

“一起去吧，你也許久沒見娘了?！?/p>

陸鹿點頭：“我去收拾一下?！?/p>

柳司司急匆匆走出來：“時間緊迫，我們趕緊出發(fā)吧！”

小桃忙撲到燕鶴祈腳邊乞求：“將軍，夫人今日還沒進食，又滿身是血，傷口也崩開了，求求您，讓夫人先去休息一下吧?！?/p>

燕鶴祈注意到她們身后一路行來的血跡眸光一暗，剛想開口，柳司司搶先道：“可這天都快黑了，再晚，可就遲啦！”

小桃忍不住暴怒：“哪里遲了，明明回京只需五日路程！過了今日還有九日！”

柳司司一跺腳雙眼通紅：“將軍，我可以不在乎夫人名號，可我就想早點出發(fā)，去親自布置自己唯一的婚禮，這有錯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