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，我看著他們把我的身體抬上車。

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，跟著救護車一路到了醫(yī)院。

急診室里，醫(yī)生護士圍在我的身邊，護士給我掛上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牌子。

另一邊，派出所里，顧淮和蘇琳坐在椅子上，兩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。

“孩子走丟的具體情況,再詳細說一遍。”警察拿著筆看著他們。

蘇琳眼睛紅腫，聲音哽咽，“就在商場門口不見的。”

“孩子走丟時誰在身邊？”

顧淮偏頭看了蘇琳一眼，蘇琳的眼神里帶著警告。

顧淮咬了咬牙，開口道，“我媽......”

他頓了頓，聲音變得自然起來。

“她有老年癡呆,自己先走丟了。我們正在找她,一轉(zhuǎn)眼孩子也不見了?！?/p>

警察皺了皺眉，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。

我飄在他們身邊，聽著顧淮把責任推得干干凈凈。

我的胸口被什么東西勒緊了，呼吸不過來。

我張著嘴想喊，想告訴警察真相，可我的聲音，他們誰也聽不見。

錄完口供，他們回到家里，客廳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。

桌上放著我給顧安做的南瓜車，那是我花了兩天時間用硬紙板一點點糊起來的。

墻上貼滿了照片，都是我?guī)ь櫚苍诠珗@里拍的。

蘇琳站在客廳中央，眼睛盯著那些東西，眼睛越來越紅。

突然，她沖了過去一把抓起桌上的南瓜車，狠狠摔在地上。

紙板碎了一地，她還不解恨，抬起腳就踩。

“老不死的，喪門星，都是她，都是她的錯。”

我的手在抖，看著她沖到墻邊,把那些照片一張一張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。

“都是她害了我的小寶，都是她?！?/p>

顧淮站在一旁，一句話都沒說，他走到房間門口，停住了。

衣柜里是我給他們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。

他盯著那些衣服看了幾秒，眼神里閃過什么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

“等她餓了，自己就知道回來了。”他嘟囔了一句,轉(zhuǎn)身走開。

第二天早上，醫(yī)院的護士在我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張紙條。

紙已經(jīng)濕透了，字跡有些模糊，但還能看清上面的電話號碼。

那是我怕自己走丟，特意讓顧淮寫了放在口袋里的。

護士撥通了電話。

“這里是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，有一位老人情況危急，需要家屬立刻過來?！?/p>

蘇琳一把搶過顧淮手里的電話，對著那頭喊，“打錯了，我們家沒丟老人?！?/p>

“可是這位老人口袋里有您的聯(lián)系方式......”

沒等對方說完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
顧淮看著她，張了張嘴，最終什么也沒說。

我飄在他們身邊。

我終于明白了，他們不是忘了我，他們是已經(jīng)放棄了我。

門口傳來敲門聲。

蘇琳深吸了一口氣，擦了擦臉，打開門，是張姨。

“小蘇啊，聽說小寶丟了？找到了嗎？”

張姨臉上全是擔心，“你婆婆呢？她還好嗎？”

蘇琳的臉上擠出一個笑，“張姨，小寶還沒找到。我們現(xiàn)在忙不過來,就把我媽送去一家高級療養(yǎng)院了?！?/p>

“療養(yǎng)院？”

“對，那兒條件特別好，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，對她的病有好處?！?/p>

張姨點點頭，“那也好，你婆婆年紀大了，又得了老年癡呆，確實需要專人照顧。”

她頓了頓,又說，“不過小蘇啊，你也別太怨你婆婆。她是病了，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?！碧K琳敷衍地應著。

張姨還想再說什么,蘇琳已經(jīng)準備關門了。

“張姨，我們還得去找孩子，就不多聊了?！?/p>

“好好好，你們快去吧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