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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蔣平安沒搭理他,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調(diào)頭,往城南路去。
從那上國道,再開四個小時就能抵達娘娘山山腳。
小半天的路程不是眨眼就能到的,蔣平安昨天晚上沒怎么睡,盡管強打起十二分精神,還是挨不住。
“擱路邊停一下,我來開車,你去后面睡一會兒?!?/p>
江元有些不忍心,以前光看到刑偵隊光鮮的一面,殊不知他們?nèi)粘F鸬帽入u早,睡的比狗晚。
“你開?能行嗎?”
“嘿,好歹我也是有幾年駕齡的老司機,別看不起人?!?/p>
蔣平安被他憋屈的表情逗笑,靠邊停車,繞去后座。
趕上上頭重要會議,刑偵隊的人手不太夠,他把事情一分攤下去,外勤組就忙不過來了。
怕和上次去鐘樓一樣撲空,蔣平安只給副手留了句話,一頭腦熱只身和江元去探探虛實。
江元開車穿過幾個短隧道,后視鏡里只有一灘衣服。
長手長腳的蔣平安蜷縮在座位上,眉頭始終皺著。
抵達娘娘山時已經(jīng)是下午一點半,江元怕餓肚子,中間特意在服務區(qū)買了飯。
“喲,醒了?”
下了國道,路開始顛,淺眠的蔣平安很快被顛醒。
“到了?這地方比我熟,帶路吧。”
不想耽擱太多時間,蔣平安迅速穿好外套下車。
“上山消耗體力,先吃飯?!?/p>
江元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,把餐盒遞過去。
飯還有點熱氣,草草吃完,兩人前后從小路進山。
娘娘山的路未經(jīng)開發(fā),簡易的青石板上全是青苔。
上去一段路后,江元開始嘮叨娘娘山的傳說。
“我弟說,這娘娘山的山神是女媧,女媧補天聽過吧,傳言這座山就是補過天的彩石所化......”
“打住,你這些故事還是留給騙小朋友吧,距離山上的廟還有多遠?”
蔣平安睡了一覺,恨不得腳下生風。
“快了,時間還早,只要趕在天黑前下山,就沒事?!?/p>
他隨口這么一說,倒是蔣平安當了真。
“為什么非得天黑前下山?”
“蔣隊還不知道吧,這個娘娘山還有個恐怖傳說,凡是上山的人,除非留在廟里頭過夜,否則一律走不出這片林子?!?/p>
怪誕止于智者,但如果遇害的四名女大學生真來過著,蔣平安就不得不著重考量。
“這片林子的樹木分布規(guī)律,小道多,晚上容易迷路情理之中?!?/p>
他站定看了看四周的地形,聽著林子里的鳥叫,想必山野中還有很多野物。
在穿過一片灌木地帶時,江元突然被一個繩圈絆住腳,幸虧蔣平安眼疾手快把他抓住,否則他已經(jīng)被陷阱里的竹簽扎成刺猬了。
“呼,好險,居然有人在這布陷阱?!?/p>
江元趴到地上往洞里看,竹簽上依稀掛著幾根動物的毛,想來這地方經(jīng)常有野物光顧。
“是動物的血,誒,等等?!?/p>
蔣平安在撥弄草叢的時候,突然摸到一個東西。
撿起來一看,反倒是旁邊的江元驚呼出聲。
“青絲扣!怎么會掉在這里?”
紅線的縫隙里夾雜著長與短兩股頭發(fā),雖然不能肯定這就是錢小梅的,但多少燃氣二人的信心。
“走,去廟里問問看?!?/p>
娘娘山里的寺廟只有一個老住持,說不上來歲數(shù),對方就靠偶爾的香火錢度日。
因為遠離城市,山上的破廟少有人知道,自然來的人也少。
卯足勁又爬了將近一個小時,透過樹梢的縫,隱隱看到廟宇的門頭。
一個老和尚笨重的挑著一擔水,在門口進出。
江元小跑過去,廟門的紅漆都脫落了,庭院里倒是打掃得干干凈凈。
“老師父,打攪了?!?/p>
穿過庭院,入眼是正殿,一尊半蛇半人的女媧像猙獰的立著。
老和尚眼神不大好,半天才看清有人來。
“施主是來燒香的?”
“不是,我們來是想跟大師您打聽個人?!?/p>
江元搶在蔣平安前頭,把話挑明。
“哦?這倒是稀奇,施主想打聽的是?”
后腳,蔣平安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來:“這四個姑娘最近來過嗎?”
老和尚拿著照片端詳了一會兒道:“你們打聽這個做甚?”
畢竟是出家人,以慈悲為懷,萬一貿(mào)然透露香客信息,害了人,多年的正道也算白悟了。
“這么說您是見過了?不用緊張,我是銀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警察,這兩天接到一樁失蹤殺人案,目前案子正在調(diào)查中?!?/p>
“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,施主要找的人,我的確見過,但她們早在三天前的晚上就下山去了?!?/p>
老和尚不斷撥弄著佛珠,嘴里默念著金剛經(jīng)。
“什么!壞了!”
江元瞪大眼睛,幾個毫無野外經(jīng)驗的姑娘摸黑下山,迷路的風險非常高。
娘娘山周圍還有兩座無名峰,谷底里還有毒蛇走獸,兇手挑這種地形下手,本地人的概率特別高。
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,蔣平安話鋒一轉:“師父,您能不能詳細說說經(jīng)過?!?/p>
“阿彌陀佛,那是三天前的傍晚,天剛擦黑,四位女施主前后從外面的小路上來,看到我打了個招呼,往這個木盒里扔了點香油錢,然后一個接一個去拜娘娘像,那個簽筒被搖響過四次,她們走的時候,心情還不錯?!?/p>
老和尚年紀大了,每天守著廟里的娘娘像,偶爾來幾個香客,也不過是點頭之交。
“她們幾點走離開的?”
老和尚瞇著眼睛看了看墻上的鐘:“來的時候是傍晚六點,在廟里吃的齋飯,七點過幾分走的,我讓她們別天黑下山,她們沒理我?!?/p>
現(xiàn)在是五月份,山里的夜黑得快,她們以為按照原路走就能下山,殊不知娘娘山岔路多,而且沒有標志物,人在里頭打轉,很容易迷失方向。
加上植被里還有獵戶提前布置的陷阱,四個姑娘的結局從她們選擇下山的那一刻,幾乎注定。
山里不知什么時候起了風,樹葉搖曳得厲害,江元側過身,感覺到大腿一麻。
掏出羅盤一看,因為附近磁場的影響,表上的針一直在打顫。
“師父,這附近還有人家嗎?”
老和尚搖搖頭道:“娘娘山里野物多,以前山下有座殯儀館,后來搬走了,現(xiàn)在就剩下西峰的山谷里,住著一個獵戶?!?/p>
“獵戶?”
江元眉頭一皺,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恩,他跟我一樣住在這個深山里,曾經(jīng)進來求過簽,卻不會寫自己的名字?!?/p>
結合江元之前的推斷,聽到這,蔣平安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恐慌。
“他一個人住在這山里,就靠打獵生活?”
把羅盤收進皮匣子里,江元又問道。